新年刚过,四处灯火通明,江明旭赶在她回来之前飞回了悉尼。
现在家里的巨大水塘里,还有新春佳节留下的彩灯影影倬倬,犹似唐明皇的三百盏莲灯。
清代的景泰蓝瓷器里,两三枝寒梅有一种冷冽的芬芳。
穿着浴袍回卧室的路上,康佩帼的心情挺畅快,甚至抑扬顿挫地唱了一段京剧的《锁麟囊》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唱罢,她发现前厅的红木门半掩着,凤姨看见她来了:“阿鹤回来了,把家里翻了个遍,正在书房等你呢。”
掀开门帘,康佩帼看见书房里果然坐着一个人。
两人太久没见了,那人皮肤宛若无暇白玉,眼瞳漆黑深邃,鸦黑的头发微乱。
正侧对着她,瞭望远处的星火。
是江衍鹤,他披着一件很薄的黑的外套,看上去还是矜贵,冷峻的模样,但今天显然是上门对峙的。
康佩帼挺直背脊,语气微带教训:“鹤儿?回来招呼都不打,家都被你翻完了,还找老蒋调监控,你就是这样欢迎你妈的吗?”
那人没心思和她做更多交涉:“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半点,担心你没有国内的银联卡,我让人给你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可以拿着随意购物,还想我怎么欢迎你。”
“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康佩帼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里有些微的欢欣。
她知道江衍鹤事事尽善尽美,没有什么让她操心的地方。
对方沉默了半晌,嗓音有些哑:“找人。”
“她不见了?”康佩帼试探性地问。
“今天白天她被我弄狠了,咬了我说讨厌我。我有点困没怎么在意,抱着她就睡了,这几天吃饭有点不规律,胃疼醒了,醒过来发现她不见了。”
康佩帼这才注意到,江衍鹤唇色苍白,在找礼汀过程中,疼痛应该在持续不断地折磨他。
“要不我让翠姨给你做碗面吧,清淡一点,你喝点面汤,再去找她。”
康佩帼心疼地说:“要不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类似的失踪少女。”
“不需要。”江衍鹤外套穿得很薄,出来地匆忙,整个人看上去孤拔又孑孓。
他薄唇微抿,站在寒冷的风口处:“她离不开我的。我今天是来告诫你,你最好对她态度友善点。因为你对她态度多尊重,直接决定了我会对你多尊重。”
“你找到她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康佩帼了然地说:“今儿个我心情不错,勉强关心一下你的小情人。”
“您还是多关心一下我爸吧。”江衍鹤说:“我自己会好好保护她。”
“我关心他做什么,我巴不得他去死。他什么时候坠机而死,我觉得我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通知的。”
康佩帼出来送他,随即拿起放在书房的高脚红酒杯,慵懒地晃着:“那时候,我就可以快乐做寡妇,顺便祝福他。”
“真怀念一个死人的话,最好的做法是下去陪她。”
“您和江明旭的恩怨和我无关,别在礼汀面前提起这件事。”
江衍鹤的眼神变得薄刃一样凌厉:“我不喜欢别人用她死去的母亲开玩笑伤害她。”
“啧。”康佩帼淡然一笑:“我可真是生了一个情种。放心,我只针对你那不着调的父亲。”
“刚才你唱的那段——是《锁麟囊》?”江衍鹤走在前面,淡淡地问。
“是啊,小时候我还带你去京剧院看过这个呢,你只喜欢看闹天宫。”
“记得。”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康佩帼把他送到车库,缓慢地给他唱了一段。
时光悠悠荡荡,好像回到江衍鹤几岁的时候。
她的儿子从很小的时候,眼瞳清冷眼睛极黑,没什么光亮。
看京剧和相声,也不怎么笑,眉宇之间是锐利晦暗。
康佩帼在他长大后,就更少看见他笑了。
怅然回忆完,接着她问她英俊的,眉眼有几分肖似那个混蛋男人的青年:“有烟吗?”
“下一句是——我偏要起婆娑、炽艳火、自废堕、闲骨格,永葬废墟、剜心截舌、独吞絮果。”
江衍鹤修长手指抛出一小截法国雪茄,侧脸半融在黑暗里:“上次送江明旭去机场,他留在我车上的烟,全送你,我最近戒烟了。因为她老是想离开我。”
“存了一些不戴套让小姑娘怀孕后,把别人永远绑在身边的坏心思?”
康佩帼的教育一向西式,说话也一针见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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