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看着她在桂树间穿梭,又看着她满载离去。
顾桑等了半晌,见屋没有任何回应,抬手推开门,径直走了去。
顾桑似笑非笑:“不怕我毒啊?”
八月金桂飘香,空气中浮动着阵阵清香, 扑鼻而来。
“顾九卿,你当真吃得?当真可以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98章
不是要她死吗?
顾九卿看了一会儿,提笔着,忽闻房门轻响,以为是办完要事返回的陌,也不抬:“去。”
还有脸唤她妹妹?
眨间,顾桑已至旁。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她会如往常一般,只是亲手给他吃的,在他面前卖乖讨巧。
他伸手捻了块放嘴里。
而他,始终站在方寸黑影中,这片他亲手铸就的黑暗。
“我想去摘桂。”
顾桑看了一被顾九卿刻意收起的画作,并不在意他画的是什么。她走到书案边,将桂栗酥放在桌上,这是她方才特意去厨房的。
“是我。”
风拂过,漫天的桂雨落在她上,落在她衣裙上,翩跹的裙摆随风轻,仿若间仙。
俏灵动的少女,跃然纸上。
第三块,第四块……
顾九卿颔首:“妹妹的味一向极好。”
她站在门,静静地闻着从隔院落随风而来的桂香,扭吩咐梅沁带上篓匣:
本该完无瑕的画作,有了瑕疵。
顾九卿亦看着她,窥思她的来意。
随之而来,除了一熟悉的少女幽香,还有一丝郁的桂香味。
早已攥的发白。
他最喜纯粹的栗酥,她便又加了些桂,桂的郁将栗的味掩盖了些,栗味淡了,吃起来更偏向于桂的。
窗棂前的两片幔帘垂一片,顾九卿站在影里,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院中摘的少女, 窗外的光斜照来,只照亮了他一衣摆。
如果齐腰发仍在,罗裙玉绡,乌发随风舞动, 此景之想必更甚此刻。
她的面太过平静,窥不见任何喜怒,甚至连一丝怨恨都无。
顾九卿眸未变:“如果妹妹了毒,我更要尝一尝。”
一旦他现,温馨而丽的一步,必将然无存。
待那抹翩跹的少女影彻底消失帘,顾九卿方转走回书案,看着洁白如雪的宣纸,怔愣良久,抬袖磨墨,蘸笔作画。
怎么没杀她?
顾九卿脚步略动,泛着病态白的绝世容颜现一抹的挣扎, 终究没有走这片影。
时间匆匆逝在指尖, 转又是几日,不日将启程回燕京。
见着日日困扰他、让他愁断的少女,一步步朝他走近,顾九卿如梦初醒般,有一近乎于狼狈的慌,将书案的画作卷起,扬手扔画缸。
顾九卿浑一滞,笔尖墨滴在纸上,恰是裙裾之地。
顾桑看着她,平静问:“可要尝尝?”
动静瞬间消弭,片刻后,又响起一极轻的声音。
桂树在顾九卿居住的院落, 时隔半月有余,这是顾桑第一次主动踏此地。
这是顾九卿企图淹死顾九卿以来,两人第一次清醒的见面,也是顾桑主动过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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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前,他定要将此画展于她面前,共赏评鉴,甚至借此撩/拨她。
在顾九卿又捻起一块时,书案上的酥被顾桑挥手打落。
听闻归期已定,顾桑沉静的杏眸略微动了动, 眸底掠过一抹极淡的微光。她将话本搁在旁边,起捋了捋裙裾,慢腾腾地走屋。
说罢,细嚼慢咽地品尝嘴里的桂栗酥,吃完一块,他又捻起第二块放嘴里。
不她什么味的糕酥饼,顾九卿都会细心品尝,但他最喜的还是栗酥。
方才那一幕已映他的脑海,哪怕她不在面前,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在前。
顾九卿神恢复如常,幽沉的目光落在顾桑手上,她正端着一份气腾腾的桂栗酥,摘桂就是为了这份心小,是为他的吗?
她仿佛真的只是来摘取一些桂,站在桂树, 踮起脚尖,仰颈摘。
而今,却是羞于见人,不敢让她窥见。
顾桑往前近一步,绣鞋踩在自己辛苦的桂栗酥上,碾碎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