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未听,怎知三娘反省不到位?”
“好,你是个有骨气的,那便当众在这说,若是有丁点落下的,你的禁闭便当从未解过。”冯氏沉着脸道。
杨灵籁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并没顺着冯氏给的路子走,反而是朝着在一边面目严峻的吕雄关看了一眼,随后扭头瞧着冯氏笑道。
“祖母这般是否有些不妥当,祖父着人消了孙媳禁闭,若是重关,此事也该需祖父点头才是,到底祖父才是这府内一家之主,怎可擅自独专。”
登时,冯氏脸色乍青乍白,是丁点都挂不住了,“你是在责怪我?”
“我是你祖母,是国公府的老夫人,你怎敢如此悖逆孝道!”
杨灵籁歪头反问,满脸不解,“孙媳悖逆了吗,何处悖逆,孙媳说的句句真心,字字肺腑之言,是为祖母,为祖父,为我吕氏一家和乐融融,究竟怎的就成了不顾孝义之人了?”
“你,你放肆!”冯氏大口喘着粗气,面部发红,身后的丫鬟们被吓坏了,只能不停劝慰。
这时,沉默一阵的吕雄关发话了,“杨氏说的不错,我还没老,这爵位还在我身一日,这国公府一日便是我当家做主,内宅之事交于你们妇人是天理伦常,可若耽误了我吕氏基业,亦是不得不插手。”
冠冕堂皇的话,让原本还想着挣扎着骂人的冯氏顿了顿,恍惚间,深深看了吕雄关一眼,万念俱灰,竟是开始哑然狂笑起来。
“吕雄关……,你可真是个人!”
怎的就不生作畜生呢!
她想骂,可是又只能笑。
当年,先帝指婚,她怎么就这般眼巴巴地嫁了,什么骁勇武臣,什么燕朝功将,她是冯家独女,锦衣玉食,千娇万贵的前十六年,可多活了大半辈子,怎的就混了个临到老都别憋屈的下场。
这些年,她没有一日不悔恨,吕雄关三妻四妾,宠妾灭妻,她不得不忍;吕雄关一介莽夫,年轻时处处与人争执,是她舍了面子到人跟前说好话压下去的;她给吕雄关生了四个儿子,便是不争气的有,可老二是当朝大学士,天子宠臣,荣耀一门。
她冯箐菸,当配端方自持之人,绝非暴戾恣睢无能之辈!
见了冯氏的笑模样,杨灵籁暗叹一声,明明是笑的,嘴角的弧度却苦涩难挨的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嫁与老国公这样不识风情,且从不让步之人,冯氏也是不知吃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
吕雄关对冯氏的控诉眼不见心不烦,他对于一屋两个女人的心中所想并不明晰,只是想说完自己要说的,挽回刚刚掉在地上又一息捡起的自负心。
他咳了两声,粗着嗓子道,“禁闭之事已了,此后都不用再提,至于反省,更没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瞎折腾。”
“冯氏,你也多时刻想想,二房也是你的亲孩子,平日偏袒老三媳妇,打压老二家,已然是做尽了不平,如今你关了老二家无可厚非,可杨氏她错了什么,便是要教导也用在这出事的岔口,你将二房的女人皆关起来,二房还要不要过了。”
“难不成叫老三家去伸了手管自己小叔子和侄子的内事,简直荒谬至极!”
“国公府不是只有孙氏一个人,你的孙子孙女们要嫁人,孙媳们也要学管家规矩,这些道理,我看你就是老来昏聩,学一学旁人当家老太太的慈眉善目,也不至于在这被孙媳当众挑出错漏。”
杨灵籁对于老头子阴阳骂人的技术有些心惊,老夫老妻了这般不给面子,难道不知道打冯氏的脸,就是打自己脸吗,今日之事但凡流传出去,老夫人在府里便是彻底成了泥捏的,谁都敢不听了。
还管内宅之事呢,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果真是个莽夫。
“今日之后,先叫几个孙媳学着一同掌家,也好好叫孙氏歇一歇,府里最后要交给谁谁还未可知,谁争地过谁,那便是谁,押错了宝,便是你是府里老太太也要看与人亲不亲。”
见人扔下这一句话毫不留情甩袖就走,杨灵籁觉得自己可以暂且收回刚才的贬低。
国公爷还是国公爷,管家权当然是分着用了,才知道究竟放在谁那里才更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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