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开始相信世界末日了。
还是丝毫都不能挪动,鲜血夹带着尘土,从额头缓缓滑落到眼中——反正什么都看不到,如果还有一点光的话,想必是一团模糊的红色。
地狱是红的。
所有声响都消失了,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包括压在后背的重量。如果不是常年锻炼,有着良好的体能与耐力,恐怕已被压得胸腔碎裂七窍流血。剧烈的震动过程中,就像坐电梯飞速降落,或许又往下沉了几百米。这是到了地壳的哪一层?或许已不在这座城市,而被震到几百公里外太平洋的海底。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大地震,地面上一切已荡然无存,包括那些刚被释放的幸存者。他们还以为就此摆脱了杀人嫌疑,可以自由地走在月光下,却又一次被毁灭世界的灾难吞噬——他们会不会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死去?相信世界末日在愚人节来临,在七天七夜的自相残杀中相继灭亡——叶萧知道这些人都有杀人嫌疑,但所有一切都是推理,缺乏有力的证据,他们打死都不会承认的!何况这一切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
他已感觉不到疼痛了,静静地等待死亡,在电影放映机房的废墟中——五天前,叶萧第一次深入地底,随着打穿九楼穹顶的救援队员,进入被封闭了七天七夜的未来梦大厦。他独自穿过半坍塌的通道,被狗叫声引到这个小房间,发现一条可怜的拉布拉多犬,还有全身被埋住的中年男人,只露出双手与头部。
这个男人还活着,叶萧用手电照亮了他的脸,布满灰尘与污垢的脸,还有沾着血迹的阿玛尼西装的领口。
他认得这张脸!
叶萧半蹲下来,距离这张脸咫尺之遥,反复辨认,与记忆中的那些照片对比,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面目模糊,但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却分明是任何人都不会混淆的。
“罗浩然?”在拉布拉多犬的狂吠声中,叶萧轻轻说出了他的名字。
“是的。”这个中年男人略显痛苦,“外面的世界,还存在着?”
“是。”
“没有世界末日?”
叶萧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他死死盯着罗浩然的脸,心里却狠狠地说——“为什么不把他压死?为什么要让这个人活到现在?”
一年多前,叶萧从另一个世界归来,回到公安局继续做警察,偶然从老王嘴里听到一起未破的命案——两年前,郊外湖底打捞起一辆汽车,没有牌照的黑车里有具尸骸,早已高度腐烂变成白骨。经过检验科与法医的分析,确认死者是三十岁左右的女性,死亡时间在一年前,汽车并非死者开入湖中,而是在死后被抬上汽车驾驶座,连人带车推进湖底。警方调查了大量失踪人口,最终确认死者身份,是一个叫楚若兰的女子,死亡时三十一岁,职业为服装店营业员,家住市中心老住宅区——已被拆迁建造起未来梦大厦。
叶萧刚看到“楚若兰”这三个字,当即失手把桌上的茶杯打翻了。
心中默默祈祷只是同名同姓,可是全国叫这个名字的人实在太少,接着他看到了卷宗上的照片——虽然只是刻板的身份证照片,虽然已过去了十六年,却还是四一中学高三(2)班邻桌的那个女孩。
当晚,叶萧指天发誓,要亲自将凶手绳之以法。
死者的儿子曾向警方报告,认为是未来梦集团绑架了楚若兰,只因他家是拆迁“钉子户”,为全体街坊邻居拼死守护老房子,拒绝开发商提出的拆迁补偿方案。拆迁办曾以谈判为名,深夜将楚若兰带走,从此音讯全无。警方调查过拆迁项目负责人,对方却矢口否认。
由于尸体高度腐烂,许多证据都已消失,至今仍是悬案。
楚若兰出事前,她的父母都已去世,户籍资料显示她仍是“未婚”。叶萧去找过她的儿子,却发现那个孩子从高一开始就辍学失踪了。叶萧走访了当年的拆迁户,其中不少还是他的老邻居,大家都反映在拆迁过程中,开发商雇用地痞流氓,使出许多卑鄙手段,等到楚若兰神秘失踪,大家才知道未来梦集团心狠手辣,被迫在拆迁协议上签字,被赶出了世代居住的家园。
叶萧进一步查到未来梦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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