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地抬看过去,撞了一双被光浸染成琥珀的透亮眸。他脸上的神既不是欣赏歌舞时的享受、也不是前一日游猎时的快活,而是一更加灿烂夺目的光彩。
“不吴楚国主还是越朝的皇帝,三年之后、朕要他们都来安,当众叩拜、亲自向你赔罪!!”
一国之主作客邻国之都城,有也只有一可能:兵败被俘。
而此时此刻,周行训说着这些,语气笃定地像是在陈述既定会发生的事实。
那张廓分明的面孔沐浴在光之,他脸上分明是少年式的意气风发,可是底却并非同为少年的骄狂。那是一战场上特有的冷静镇定,是一次次生死带来的从容不迫,本该矛盾的气质在同一个人上糅杂,折一令人目眩的彩,卢皎月甚至短暂地失语了片刻。
接着却见周行训扬起了灿灿笑意,语气轻快,“吴地的糖蟹天一绝,我让他们送来安给你尝。”
瞬间被拖回现实、还脸着地磕了一的卢皎月:“……”
谁要吃那黑暗料理啊?!!
疯事件之后,南吴使者觉得自己死定了,说不定他死后吴国也要跟着一起完。
使者其实并不在意江东的主人姓钱还是姓周,世之中,江东政权也是经年几易,大家都是讨饭吃而已,谈不上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大雍若因此兴兵,他这“使之罪”少不得累及家人,全族一定在吴国国灭之前被吴王屠戮净。
这么一想,使者忍不住悲从中来。
就在使者思考自己要不要这么自我了结、让大王看着他为国尽忠的份上宽恕他家人,他人却被放来了。
使者再三确认,自己真的是被放来了,放回吴国。
也不是让他回禀吴王、宣开战之言,只是单纯把他放回去了!
这是什么宽宏雅量、人君之相啊!!
死里逃生,使者痛哭涕,恨不得给周行训磕一个。
他也确实磕了。
叩谢圣恩的时候,恩德、激涕零,连声着“陛宽宏雅量、明察秋毫”,又说是“回去必当谏言,吴国与朝廷代代修好、岁岁纳贡!”,甚至还有“中原朝廷自古正统,前代多加封藩王拱卫中央,如今正行旧事之时,吴国亦是朝廷藩属之地,必行为人之事,不敢稍有违逆”,很有为了自己活命,不他家大王死活的意思在了。
周行训笑答:“使君言重。当年绿林众为祸江东,乃钱公率人讨之,十三骑寨,亲削贼首又收拢其众,实是英雄人,朕恨不能见见他的后人。”
使者没觉哪里不对劲,只是连声:“陛谬赞、谬赞。”
前一天刚听了周行训那一番“让人京”发言的卢皎月忍不住瞥过去一:当着人家使者的面这么说就算了,你甚至都不愿意夸一夸他本人。
周行训坦然回视。
钱荣有什么好夸的?是夸他在老死后被旁边的庞楚揍得找不着北吗?还是夸他够识时务、跪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