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为了坐上帝位不择手段,若为儿女情长就放弃,这么多年的辛苦,算什么呢?
沈昭抱着人的手松了松,他想,她就是能说会道的骗子,骗他心软,还要借机逃跑,反正他二人没有信任可言,困她一辈子又如何?
可他察觉怀里的人彻底软了,将她捞出来一看,“处心积虑”的人已经哭的眼睛发酸,没抗住困意和悲伤,在他怀里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沈昭摩挲着人的面颊,心里百感交集,仿佛有两个人在他心中打架。
一个人说,她是你的,用权势逼她,遵循本心占有她,从此,她除了死,就只能待在你身边。
另一个人又说,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要自由,不妨给她,总归他不会为了她,放下权势。
沈昭俯身,在花锦唇上轻轻一吻,他起身,将衾被给她盖好,才轻声说:“一年,作数。”
明日要被祝绻耻笑他雷声大,雨点小了。在最初,他想一定要用最狠的手段,告诉她不信任的代价。掠夺、占有,他那些狠戾阴暗的念头,遇上她,就全都被摁灭了。
就一年,就在他往后漫长的半生中,再留下一年的痕迹。
沈昭还要处理高公公一案的尾巴,他绕过屏风,将门关上那一刻,花锦睁开眼,眨了眨酸涩疼痛的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幸好。
第51章 第 51 章
花锦大病一场。
她睡了一觉, 浑身冷热交加,好像回到了重生的那个晚上。
她手里攥着沈昭写的一纸休书,不敢相信自己又一次被抛下, 悲痛欲绝,喝下一杯酒, 再醒来就重生了。
她浑身烧的滚烫,额头满是汗,喝不下苦涩的药, 添云软硬兼施, 好赖逼着花锦把药喝了进去, 结果她一出门,花锦又把药吐了出来。
赵太医来把过脉,只说是着了风寒, 养几日便好了。
沈昭回府时,花锦正迷迷糊糊的睡着, 添云知道逃跑一事暴露, 不信沈昭会轻轻放下, 怕沈昭借机收拾花锦, 想尽办法将罪责扯在了自己身上。
她已经听说了沈昭毫不犹豫处死柳氏的事,也看到了杨嬷嬷的尸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 央求沈昭宽恕花锦一次。
添云说完,不舍地看了眼榻上病重的花锦,以为这是最后一眼, 她跪在地上, 几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沈昭似笑非笑, 没有理会添云,他接过药碗, 心中有些憋闷,他看着花锦紧皱着的眉心,伸手想为人抚平,他的手还没有碰到人,花锦就慢吞吞睁开一只眼,烧的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问:“添云,这是哪儿啊?”
沈昭手一顿,瞥向跪着的添云,将药匙放下。他当然知道这几日换药有添云的功劳在,花锦带来的婢女都忠心耿耿,不怕死,是他欣赏的人。
可他也知道,若真的想留下她,先斩断她全部的倚靠才是正道。
陛下想留下韩氏忠骨,所以先砍断其臂膀,给个巴掌再给些甜枣,敲打警示韩氏,又给韩氏留下韩嘉鸿,让他们死,又给他们机会生。
陛下在教他为君之道。
他如果学了进去,此刻就该杀掉添云,再寻个由头杀了萤雨。
沈昭轻叹一声,他从前总觉得沈焰优柔寡断,许多次击垮沈焰,都从他的性情漏洞下手。
如今有了软肋,他才方知优柔寡断的滋味。
沈昭狠狠地攥拳,片刻后,他败下了阵:“你退下吧。”
添云没想到此事真就这么过去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沈昭慢条斯理的说:“在本王改变主意,退下吧。”
添云战战兢兢的起身,没勇气再叮嘱沈昭好好照料花锦,快步出去了。
沈昭见她这般畏缩模样,气笑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犯事之前有千百个胆子,步步算计,完全不顾后果,失败了也不从心中真正反省,瞧着是害怕了,再也不做了,出了这个门,又要算计着如何助主子逃跑。
沈昭稍稍弯腰,将香汗淋漓的花锦从衾被中捉了出来,将药碗抵到她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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