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不退反,离那禁制阵光也只剩咫尺。
“、去!”
她靠到禁制前的岩上,声音懒来:“我以为我在仙域已见过世上最厉害的人了,今日才知孤陋寡闻——小小年纪就对自己这般狠毒,你这样的,算我生平仅见。”
“为何?这可是我找的山,我捡的柴,我猎的野味,哪有不许我在的理?”
……
“……”
在云摇就要一剑劈开禁制阵光时,府最,跪地少年仰起脸。
他发作起来的模样,确实是“恶鬼”没错。
只剩一山。
一炷香的时间没到,这座山里的活便空了。
云摇几乎要笑了——明明他伤重濒死,痛到难以自持,偏偏却连骂人都不会一句。
后,篆满阵法咒痕的乌金链条垂地,到链尾都楔着铭刻了符文的悬钉,重锁在山之中。
云摇面陡变,手里柴松在了地上,奈何剑光自显,顷刻就从她掌心淌——
——换言之,这里每一链条是他亲手穿锁。
云摇正垂眸走着神,忽然,奈何剑不召自现,倏然横立在她前,剑发急切的颤栗嗡鸣,锋锐的能割开世间一切的剑芒直指着光幕。
若结界光再清晰些,仿一面镜,大约都能照她此刻的复杂神。
十几年日复一日的酷刑,不是没有人对他动过恻隐之心。只是在见过他的恶鬼相后,那些人望着他的神全都会从温与怜悯,转作厌恶、畏惧或者杀意。
这半透明的光幕,此刻几乎已经被血涂满了,只一光幕之隔,说里面是人间地狱也毫不为过。
禁制前。
不愧是恶鬼相。
他是比最暴的族还要可怕千百倍的恶鬼,是不能被饶恕的、世上唯一的异类。
溢血的角无意识地勾抬,他在心底悲凉而嘲地想着。
这世上罕见的“宝贝”,她怎么舍得放任他死在他自己手里?
她是想死来着,但也不太能接受这个死法。
他早已在一次次死亡里认清了这。
红衣女屈膝,隔着金阵光,她和里面跪在血泊里的少年对视:“你忘了?连你的命都是我的了,我想什么,你都不着我。”
若不是隔着禁制阵光,她大概都要被那血泼上满——
“……”
禁制,少年阖眸。
就在约一个时辰前,山所有怪鸟兽仿佛同一刹那受了天惊,天敌并肩,弱同窜,凡是能动的活,全都疯了一般不不顾地四散遁逃。
“…别动。”少年声音哑得厉害,“别来。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
云摇很确定,夜前的禁制但凡曾存留半活——哪怕是已合境的她在里面——此刻多半也只能化作这光幕和那满地淋漓血里的……一滩,或者一片?
一泼重的血污扬在了云摇面前。
山结界未破,那些捆仙链更是她离开之前少年自己开要她留的。
…罢了。
“……”
过了方才一瞬的怒火后,她已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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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地歪过看着里面血葫芦似的少年,只眉心蹙着一真实绪:“而且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藏着如何一副‘恶鬼相’,要有这么大的阵仗?”
时,月上中天。
“不要。”
“既见过了……”大约是地上那滩还在积聚的血泊的缘故,少年声音虚弱地哑,“可以去了吗?”
隔着一层盖过一层的血污、新旧血痕斑驳替的光幕——
想象了那个死法,云摇低,心虚地了眉心。
“谁的?”
云摇抬眸望去。
少年恶鬼咬牙,冷白额上青绽起,“去。”
“呜——!!”
云摇停在禁制结界前。
伏灵山范围,早已死寂到虫鸣不闻。
云摇站了许久,才慢慢松绷的肩背,手里奈何冷光也消解散去。
等她见了,她自然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