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悔抓住他的右肩向后一甩,双手如铁钳一样锁住双肩关节,像甩麻袋一样重重把他砸在了地上。
舟向月眼前一黑,脑中嗡嗡作响。
他感觉地面的碎冰割破了脸颊,鲜血混合着冰冷雨水流进眼睛里,嘴里也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他怕吃苦,从小练武都偷懒,纯武力打斗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任不悔完全可以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舟向月被扭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
但他刚一动手腕,任不悔就抓着他的手臂用力向上一拧。
身体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双臂扭成了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角度,顿时软绵绵地动弹不得。
虽然感觉不到痛,但这么受制于人也实在不是很舒服……
周围的黑暗中鬼影穿梭,满是高高低低的诡异笑声,那些他曾经的手下怨魂都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
任不悔一手将他的双臂拧在身后按在地上,另一只手卡住他的喉咙逼迫他抬起头来,满眼血丝地看着他:“奇怪我为什么会抓到你吗?”
舟向月被他掐着喉咙说不出话,眼前直冒金星。
夹杂着碎冰的暴雨砸落在他脸上,他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勉强看见任不悔头上身上早就被暴雨淋得湿透,一缕缕带着冰碴的雨水沿着发梢和衣角滚下来。
任不悔也不管他说不说话,面容狰狞道:“你不要忘了,那里不仅是你死的地方,也是白晏安死的地方!”
他一拳砸在舟向月脸上,砸得他偏过头去,呛咳出鲜血来。
舟向月一边咳血一边想,真是讨厌,刚扔掉一个半死不活的壳子,这个壳子又给弄得半死不活的……
他是很不想在任不悔面前变成白晏安的样子的,毕竟任不悔之前中过一次招,那很可能会暴露无名氏不是他的信徒而是他本人的事实,影响邪神的逼格。
但如果实在不行,那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我跟他说过那么多次,他却总还是心软……他当年就应该在万魔窟里杀了你!如果他杀了你,如果他听我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任不悔掐着舟向月的脖子一把将他拖回来,又是一拳砸下:“邪神是吧?不错,你是不是杀不死啊……”
舟向月被鲜血和雨水淋得睁不开眼,闭上眼也是一片血红。
两人耳边都充斥着通天彻地的倾盆雨声,没有注意到雨幕遥远的深处仿佛传来了一阵呜咽的哭声。
“……不死也好,”任不悔咬牙切齿道,“那你就活着把你亏欠他的痛苦,都受一遍吧!”
这一拳砸下来的时候,舟向月心想,那就现在吧。
在一颗雨滴落在他脸上飞溅开的须臾之间,他原本猩红的衣角忽然变得雪白,布满伤痕的脸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紧闭的双眼微微弯起一个带笑的弧度,眉心生出一颗殷红的观音痣。
任不悔猛然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但他的拳头已然触到了面前人的脸颊,无法刹住去路——
时间忽然在一瞬间凝滞,仿佛被拉到无限长。
不,不是时间凝滞,而是雨幕凝滞。
原本带着毁天灭地之势从空中奔袭而下的雨幕突然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
一切静止的死寂中,耳边唯一剩下的就是天边传来的哭声。
哭声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疯狂,满载着世间最绝望的诅咒。
下一刻,凝滞的雨点猛然逆流。
仿佛乾坤逆转,天地倾覆,无尽雨幕瞬间汇成冰冷的洪流,不可阻挡地淹没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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