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亡(2/2)

闻言，孟开平了她细柔顺的发，得意洋洋：“这个你就莫了，爷自有法。原想早些拿来，偏你要发脾气。”不过现拿来也刚好，只盼能哄她少些难过。

忽的，一阵挟寒裹雨的冷风从窗边透了来。

“孟开平，我永远不能堂堂正正人了。”

师杭竭力压制那些绝望的想法。

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孟开平，别动那小榻！”

准备开车。

再譬如，百年之后与她合葬昌溪，不必另立坟茔。

他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再周全不过了，可少女听完后，只红着眶说了一句话。

“这簪，是你亲手的。”

“天地…………大乐什么？”

她语气太过笃定，以至于孟开平连句反驳都憋不来。他想了又想，只得不不愿地颔首：“我瞧你原先那簪的手艺不似寻常作坊，便只能估摸着让老袁寻了块料来……得一般，你仔细瞧瞧，应当差不离罢？”

人行于世，须求一浩然正气，她又该去何求？师杭骤然觉得浑发寒，彻骨的寒，幸而一瞬，温与宽厚包围了她。

可惜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堂堂正正靠的不是名姓，你认为值得的事，远比世俗中的正误来的要。”

师杭来不及多想，就这样散着发，连外裳都没披就跑了去。然而，还没等她迈门槛，便见孟开平立在檐低着正细看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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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正正，这个经常用在男人上的词，对她来说同样重要。她觉得自己非常可耻，为了活命不择手段，不顾忠孝，不守德行。

师杭意识低去看，与此同时，璎琅似的温凉透了她的掌心。

师杭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了，因为她的心被掰成了两边——其中一边对她说，这人绝非良人，你对他动心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场；另一边又说，世间难得有郎，他待你的意已算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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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支岫玉的素发簪。

孟开平揽着她的肩，让她的面颊贴他的膛，让她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声：“不必在未定前将一切想得太糟。虽然你总否定我，可我说能办成的事，就一定能办成。”

玉在山而木，玉韫石而山辉。一派玲珑剔透间，一朵茶正羞带怯地绽于簪尾，略看去，竟当真同她原先那支一模一样。

“你瞧，这是什么。”

桌案上的烛火微熄，孟开平猛地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事未，立刻起向外：“糟了糟了，院里还有东西没收来呢！”

师杭望着他匆匆忙忙跑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声。

然而，师杭惊讶罢了却沉默了。她秀眉微蹙，着玉簪翻来覆去瞧了好半晌，眸光最终定在孟开平面上。

黄珏能许的，他自然也能许。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信他们会相伴到老的。人生短短几十载，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一眨也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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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哪得来的？”师杭哑着嗓，颇为惊奇。

他们光顾着说话，谁也没注意到外面落了雨。若换作寻常富贵人家的公，油瓶倒了都懒得扶，淋些件则更不值一提了。可孟开平自小在田地里活，庄稼人的习惯刻在了骨里，对晴雨变换这等事再看重不过。

其实他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勤劳能，勇敢直率，这些都是她所缺乏的、且难以到的。不同的决定了他们不同的命运，本该毫无集的两个人，兜兜转转又因为命运绑在了一起。那么，倘若一开始她便与他相同，或许会觉得嫁给他也算桩不错的姻缘罢？

小孟学字初有成果（和手师爷学的）虽然写得不好，但简单字基本都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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