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府得了太后恩赏,这日可谓宾满座绶印如,云裳不喜这样的闹,带着韶白寻女客那边的厅坐了坐。
奚家的堂表妹们皆是十五六七的年纪,看到她来,不约而同起相让。
京中的名门闺秀圈说大就那么大,哪还有人没听过华云裳的大名——她不仅才回京便在品香宴上一举得魁,前不久的圣寿节又得了太后娘娘垂询,甚至连太……
说不准这一位将来,便是东侧妃的造化呢。
年轻女心思多,本不免攀比之心,然而这些小们今日为了赴这风光喜宴,都找自己最鲜妍名贵的衣服来,结果往清妆雅饰的华小跟前这么一戳,五颜十彩反不及人家妩天成了。
她连施礼都与人不一样,与同辈间不作折腰屈膝的万福,抬袖拢一拢手,那份儿清洒矜贵,看得从小在教恪守礼仪的姑娘们发怔。
有年纪小两岁的姑娘望着那张雪雕玉琢般的脸,中掩不住崇拜与艳羡。
云裳略寒暄,由得人打量,待观新人拜堂礼成,目送新娘牵红绸房的背影,暗喟不知阿宋往后能不能适应新的生活。忽听有人唤一声:“华姑娘。”
云裳转,便见江平侯世郝穑人模人样立在亭外。
她对小巷里那遭劫还记忆犹新,再想不到是他,略怔一霎,疏淡地:“郝世,不知有何见教?”
郝穑不大敢正看云裳,摸摸鼻:“我、我想与姑娘说两句话,能否借一步……”
这位窃玉偷香的世爷名声在外,奚家妹看见他就如见了那浮浪,不约而同浅皱瑶鼻,碍于来者是客没法表现,大都转避开。
只有年龄最小的奚六娘留在原地,圆的带着凶气一眨不眨盯着他,一副替华家小护场的模样。
云裳没有动,平静地看着他,一双翦的秋眸净净。
郝穑更讪了,他早知华小有那位爷惦记,为着自己的小命儿哪敢胡来,奈何这些日一闭上,浮现的便是华云裳的昳丽风采,想起的便是那沁人心尖的甜香。
整整三个月九十日千余个时辰啊,他连半个其他女的影都没想过!这正常吗,这在他十二岁尝知人事后的岁月里,本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突然变钟的他能怎么办,他也十分绝望啊!
可偏偏心知那位煞神的女人自己肖想不得,郝穑快被折磨疯了。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请姑娘……”
云裳听得半真不真,梢转间忽瞟见席外走过一个清秀男,神张地低着,似乎有些熟。
等记起这人是谁,云裳心里忽悠一,从送嫁开始的那不安刺破粉饰的壳淌来。
顾不得郝穑,她转佯若无事问奚府的小:“贵府今日请了哪家的戏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