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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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北翊做事,向来都有着明确的目标。他也是个极其坚定的人,绝不会轻易动摇。

然而这一次,他却罕见地失去了自信,宛如一锅被抽走柴薪的滚水,除却渐冷,竟无丝毫办法。冰凉、失落、茫然,不知要如何才能达到目标,更不知自己的目标有何意义。

他曾以为,自己只是想偿还欠下的债。此刻却突然明悟,自己所谓还债的动力,终究还是对于偿清后那不确定却也还未被完全否定的“爱情”的渴望。可也就在这同时,这渴望已然被谷云起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纵情的肉欲反而挥霍尽了他们之间难言的暧昧朦胧,让一切变得赤裸而简单。谷云起不会再“害怕”他的接近甚至“亲近”,他占有——甚至可以说是“享用”了他,然后弃如敝履。

南宫北翊在脑海里回想了很多遍,却怎么也无法逃脱谷云起的“计划”。当谷云起将赤裸的自己捆缚于纱帐中时,便不再是那个被他伤害而恐惧逃避、“楚楚可怜”的人了。他要与不要,都是解开那道枷锁的钥匙。谷云起洒脱离去,他反而成为了委顿不起的失败者,没有谁会将他拉起来。

我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有什么用?

给这些问题安放上一个答案很容易,可任何答案都不能得他的心,他又暂失了理智思索的能力,只能仰躺着一动不动,直到天光大亮。

他们昨夜的动静并不小,也没有刻意收敛克制,料想那隔壁房间的凤卿与同伴均听见了,是以直到日上三竿,凤卿的脚步犹疑地在门口往来了几次,终于试探地敲了敲门,南宫北翊却连应一声的精神与兴趣都没有。

凤卿柔媚的嗓音轻轻传来:“谷大侠,您可起身了?”

“谷大侠”?

南宫北翊莫名地笑了起来。这称呼真是一点也不适合谷云起。他性格冷淡,有侠义之心,却无侠义之名,尤其不爱被这样“高抬”。在他眼中,自己与一众侠客的你吹我捧,定是虚伪可笑至极吧!

凤卿迟疑了一阵,又道:“我将热水面巾送进来,不知是否方便?”

南宫北翊还是没有答话,凤卿问的人不是他,他也懒得理会。

凤卿推门进来,先是惊讶,接着脸红,随即别过头去,将手中盥洗用具放在桌上,方才又偷眼去打量他——南宫北翊赤裸裸地仰躺在凌乱的被褥中,神情虽并不凄惨,却漠然得有种哀莫大于心死之感。凤卿打量来去,想不透其中关节,只好小心问道:“尊客贵体无碍吧?”

南宫北翊不语,凤卿便喃喃自语:“谷大侠不知去了何处……”言语中颇有同情南宫北翊的意味。南宫北翊终于蹙眉。

他虽然确实有些可悲,却也轮不到凤卿来可怜。但这也无须向凤卿解说,他只是挺身坐起,穿上衣服,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洗了脸,径自出门去了。

谷云起却十分轻飘自在。他从凤卿的小楼倒跃而下时,倒仿佛不止身体,连二十来岁的心神也重又回来,恣意而为亦不惧何事。

但他仍有克制,这快乐轻松的心情乃是与南宫北翊交合而生,那固然是解开他心结的重要锁钥,他却也不想太过显露在外。与之矛盾的,则是对于内心的轻浮飘忽,他又未作过硬的约束。看似正常行动的躯壳内,那颗心却在轻若无物,飘荡起伏,无法沉静。

他允许自己放纵这一会儿。卸下千钧铁镣,谁能不觉身轻如燕?何况他仍在行动,只是走神,无伤大雅。马在官道上疾驰,夜空中星已寥寥,朝露湿了马蹄,薄雾润了发肤,他毫无所觉,只管向前奔驰,要到晨曦薄发,才收回心神。

晨光未露,斜刺里却亮出一道剑光,直袭要害,森寒刺骨!

谷云起差些没回过神,好在他铁伞开合方便,左手一抬,“当!”一声铿锵激鸣,到底拦住这一击。他这才发觉刺客乃有备而来,迎面这一击是仓促拦住,脑后同时风声飒然,又一道攻击乘隙而入,竟不给他反击之机。

他只能听声辨位,侧身闪避,同时被迫脱开马镫翻身下马,以掎角之势应对。

两名刺客,所来为何,他在一瞬间便已明白。

这一路惹起的喧嚣终于传到那青旗之主耳中,也终于引起他的重视。这两名刺客剑术造诣都不弱,一名他还能应对,两名配合,他也不免觉得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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